法国车为什么不浪漫｜汽车地域歧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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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十年前刚入公关行不久的时候，听客户说：每个人都喜欢香奈儿、LV、爱马仕，我们的车要让消费者联想到这些奢侈品牌，它们都来自法国，能带给客户那种很高级的感受。

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，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。只可惜，这理论虽然有它的道理，但是在法国汽车和时尚品牌之间，是不成立的。

首先从这个世界的显示规则来讲，绝绝大多数人对法国奢侈品牌的喜爱是纯粹符号化的，ta们喜欢香奈儿、LV、爱马仕仅仅只是因为这些是大品牌，穿戴出去每个人都知道、每个人都会艳羡。法国就没有这样的汽车品牌。标致、雪铁龙是平民汽车品牌，从价格层级上就没达到香奈儿、LV那种奢侈品牌的位置，距离爱马仕差得就更远；定位更高的DS则是从未真正畅销过的豪华品牌，不具备那样的号召力。

▲可可·香奈儿 | 图片来自网络

抛开价格这种消费主义的无聊因素，仅仅从气质来看，法国汽车与香奈儿、LV、爱马仕的差异就更加明显：后者之所以能成为今天这样的大品牌，是因为它们自有的法国气质，也就是浪漫。而法国汽车长期以来对「浪漫」嗤之以鼻，它们自称「欧系」，试图搭上德国汽车的工业化气质。（「李子曰」专栏文章《罗曼蒂克消亡史》有过阐述）更何况，法国汽车根本就不浪漫。所以它们没法像香奈儿、LV、爱马仕那样成为大品牌。

浪漫究竟是什么？当然，浪漫象征爱情，但同样当然，它也不仅仅是爱情。

香奈儿、LV、爱马仕的成长史很多人都知道。可可·香奈儿在1910年代为女性设计了运动裤装，消灭了捆绑女性数百年的束腹，是女性主义重要的启蒙；路易·威登一百多年前将帆布材质用于皮箱，奠定了LV作为引领者的位置；爱马仕第三代领袖埃米尔-莫里斯·爱马仕预见汽车将取代马车，因此推动原本是马具生产商的品牌进行多元化转型，直至成为今天的商业巨头。

香奈儿显然就是浪漫的，她不在乎约定俗成的规矩，甚至击溃了那些规矩，让品牌创造了全新的风潮；LV同样如此，路易·威登将新材料用于皮箱的设计工艺，于是皮箱不再只能是全皮质的才高级；爱马仕的历史高光时刻相对而言更加商业化，缺少文化气质，但其对历史进程的演化同样呈现了巨大的魄力。

这些品牌的历史时刻所呈现的就是浪漫。浪漫是天马行空、无拘无束、是相信客观世界将以自我主观意志而转移，或者至少，自我主观意志更重要，它可以影响客观世界。2019年的法国电影《212号房间》中有一段台词是我个人认为对浪漫的最佳阐释：「以前你会强迫自己去让二加二变成五，你觉得这件事既真诚又迷人。」

▲截图自《212号房间》

商业世界本身就与浪漫存在着互斥，这种对立在消费主义无孔不入的当下更加剑拔弩张。但我们不能用「谁的屁股也不干净」这种不问青红皂白甚至自甘堕落的观念看待所有事情（不然还擦什么屁股、洗什么澡），事实上，有些人就是会把屁股洗得更干净，否则也没法解释智能马桶销量的指数级增长。

有过很多丑陋行为的特斯拉恰恰是如今最具有浪漫气质的汽车品牌。因为马斯克不在乎这世界的规则是什么样的，他相信自我主观意志可以改变客观世界，事实是，他的确影响了世界。别再用大势所趋来掩饰自己的怯懦、埋没它人的勇敢了，如果没有特斯拉，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蔚小理，传统车企的转型不会有当下这样的力度，世界各国关于新能源汽车的政策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严格。更有代表性的，如果不是马斯克，现在所有人买车都要跟经销商磨嘴皮子讨价还价。

比马斯克和特斯拉更浪漫的——也更美善的——是乔布斯和苹果，「现实扭曲立场」这个无比商业化的词汇所呈现的恰恰就是浪漫，主观意志改变客观世界，虽然那是铜臭味的浪漫。

商业世界里，美国人最浪漫的。Well，这似乎很容易理解，毕竟自由女神像就是法国人提议、法国人设计、法国人建造、法国人送给美国人的，而美国又是“自由资本主义世界”的第一大国，对财富的渴望融在血液里。

于是我们回过头再看法国汽车。它们试图捆绑大众，试图让自己被认为是「和大众一样的欧系汽车」，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让自己更适应客观世界，向客观世界的规则俯首称臣。这种行为当然不浪漫，它根本就是浪漫的反义词。

文｜鐵西區的李子

图｜网络